荣妃照应著寧安,恆王妃走回小佛堂里,庄妃则站在了门边守著。
这种站队状况下,还有谁敢冒失往上?
三人默契守住了寧安,等著各自的预判发生。
她们询问寧安出了什么事。
寧安开始了她的控诉。
“我刚到慈寧宫,就有一个面生的宫女塞给我一张纸条。是唐静舒写给我的。”
她开始將编好的故事道来。
这就是她为何要弄晕了唐静舒的原因。
如此这般,便没有人会反驳她。
那她先入为主,说什么,就是什么。
至於唐静舒,刺中她的暗器上抹的毒,可以保她在三五个时辰都醒不来。等她清醒时,所有事將已全部落定。
“她以我娘的死因为诱,让我单独进小佛堂说话。”
“我娘死得蹊蹺,这是我的心结。我二话不说就来了。”
“我觉得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。可我低估了她。”
“我才刚推门进屋,身后就被上了锁。我被她推倒,她將门边的架子卡在了门后。”
寧安表现出了不忍回顾的模样,闭眼靠在了荣妃身上。
“未等我从地上爬起,她就拿了一杯东西往我嘴里灌。”
寧安示意了地上滚落著的那只水杯。
“我努力挣扎了。可我手受伤了,没能躲过。”
荣妃闻言,一看那水杯,里边还有些许残留,赶紧將杯子捡起。
恆王妃过来一看,顿时变了脸色。
杯底还有白色粉末。
那是药?还是毒?
恆王妃赶紧牢牢攥紧杯子。
留证。
“隨后我就被她再次推倒在地。她拿走了將我引来的那张纸条,直接烧了。”
寧安手指前方蜡烛。
地上,还有一块没被烧乾净的纸片。
这纸泛黄,和架子上那些抄经的纸是同一种。果然是唐静舒所用。
如意和荣妃等人也连点头表示可以作证,说她们確实都看见安贵嬪收到了这张奇怪的纸条,正是舒答应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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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片也被收到了恆王妃手里,留存为证。
“隨后,我就开始肚子疼。我质问她为何这么对我!她就拿著这个上来捂我的嘴。”
寧安手指的,正是那块她按住唐静舒时用过的坐垫。
“她说,今日这一切都是引我来慈寧宫的局!说她之所以留在慈寧宫,就是为了想法子除掉我的孩子。”
眾人想起了宴席上寧安请皇帝口諭免除来慈寧宫请安那事。
今日是太后下了懿旨,逼著所有妃嬪都一定要来做法事的!
她不想来,害怕来,可有人还是想尽办法让她来了。
都是局吗?
“唐静舒很开心,说她们的计划成功了。”
“她们?”恆王妃和荣妃异口同声,敏锐捕捉到了这个词。
“嗯。若非有人指使,唐静舒哪有这本事?她被禁足,哪来本事弄到毒?”
空气又是一静。
可不?
寧安继续控诉。
“我挣扎中,用香灰泼了她。她迷了眼,我则抓到了烛台刺伤了她。她的头磕在地上,晕过去了。而我……也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眾人齐抽气。
寧安说的简单。
可从现场的一片狼藉,能看出当时两人缠斗时该是如何激烈。
荣妃的心腹已经上前,奉命开始搜查唐静舒身上。
结果在唐静舒袖子里,找到了一个纸包。
打开里边有不多的有粉末,看著与那杯底的粉末相似。
寧安微微眯上眼,这纸包,自然也是自己用完后,塞到唐静舒身上的。现在却是她下毒的確凿证据之一。
荣妃又下令去搜查唐静舒的住处。
不找不知道,一找,还真就有东西。
每天被关在慈寧宫抄经的唐静舒,每次鬱愤上头时,都会写下些诅咒。在她的床褥下,翻到了一本上面全是咒骂唐寧安的册子。
咒她不得好死;咒她天诛地灭;咒她死无葬身地;咒她被凌迟,被仇杀;咒她怀上的都是死胎……
此时的这些,再次全都成了唐静舒谋害的证据。
可惜在唐静舒身上一条条证据积累之时,她却还不省人事,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。
至於太后,她一动未动。
她自不会安排人帮唐静舒开脱,此时的她巴不得就让唐静舒来成为替死鬼。
事实上,太后心態已经调整过来了。
不管前因后果究竟如何,至少,唐寧安这一胎保不住了。这也算是某种成功……
王院首终於赶来。
望闻问切加上及时针灸,事实除了止血和止痛,已经没有多少作用。
他摇了摇头。
寧安也终於是再次滚下了热泪。
“安贵嬪的脉象很虚,得赶紧躺平。先送回长寧宫吧。”王院首给寧安快速服了几颗配好的药丸。
寧安终於被抬出了小佛堂。
她奄奄一息,面色惨白,满脸是泪,整个人都在发抖,却还紧紧抱住一尊观音像的模样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……
这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惨样。
无论多努力,无论怎么求神拜佛,却依旧没能挽回。
在场一眾女子,从后妃到女眷们,谁人不为之动容?谁人能不感同身受?
眾人眼睛发酸发红,忍不住跟著擦了擦眼。
可怜。
然而寧安突然之间,视线一下坚定,整个人也变得激动。
眾人循著她的视线过去,只见她盯住的,是太后!
她伸出的手指,也指向了太后。
虽说她没能说出一句话,可当著数百人的面,如此无声的控诉,似乎更叫人心颤。
“与哀家无关!”所有人看来的那一瞬,太后感觉自己洗不清了。
唐寧安的眼神,太后一下读懂了。
所以,被摆了一道的,是自己?太后简直不敢相信!
唐寧安手里的玉观音,直接滚落在地。
碎了。
太后最心爱,价值上万两的白玉观音上,染满了鲜红的血,落在地上,碎了。
眾人却没有心疼那观音,而是纷纷觉得悲凉和讽刺。
每日烧香念佛,假作慈悲,背地里却双手染血,乞求神佛保佑。
或许,连这神佛都看不下去了?
寧安被抬走,里边王院首的声音也传出来了。
“没错。安贵嬪被灌下的药,与这杯中药,以及纸包里的药粉是同一种。”
“是落胎药。”
“药力强劲。”
“只要喝上一丁点,绝对避不开。”
“这不是宫里的配方。绝对不是!这种猛药,在宫中是禁药。”
眾人看向太后的眼神更不善了。
唐静舒从行宫回来之后,先是被禁足,后就被带到慈寧宫。皇上严禁了她的走动,也禁了唐家人和安阳侯府一等人的探视。
唐静舒若能弄到药,便只剩了一个途径——慈寧宫给的。
所以这罪魁祸首……